“大家都给我立正站好,别以为四班长那事儿过后我就不敢收拾你们了,该教训的时候我绝不手软。
想反抗?尽管试试看。
或者你们也想像四班那位仁兄一样,直接滚蛋回家我也不拦着。
真有这念头的,直说无妨,老子绝不小瞧你们。
但在心里,我只会更加鄙视你们!”
还是那个台阶上,想必是李班长介绍了他的训练方法,所以五班这会儿又被拉到篮球场边的台阶上练站军姿。
叶南背着手,在众人前踱来踱去,脸色阴沉,嘴里不停地训斥着。
新兵们自是不敢吱声。
事实上,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耗尽了大家的力气,哪还有多余的劲儿出声。
半只脚悬空站着,几分钟后,脚底就开始发麻
“都给我滚回去,再加五分钟!”
“站都站不稳,你当个屁的兵!”
骂声时不时地响起。
痛苦,即便是王川期盼着站军姿能有所进步,但他也不想这样子站。
然而,他没得选择。
好在天气虽然热了起来,但毕竟是十二月份,最高温不过二十六七度,不然这么站下去,非晕倒几个不可。
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,站军姿这一轮结束后,休息了十分钟,接着便是停止间转法的练习。
一直持续到中午开饭时。
五班的新兵们,走到食堂都感觉自己脚底轻飘飘的。
当然,腿软归腿软,吃饭的规矩不能少。
唱歌,又被折腾了一通,反复唱了好几遍才被允许进食堂。
这时候,王川都有些羡慕那些提前下课去食堂的小值日生了。
他们能提早结束训练,不用唱歌就能直接进食堂。
......
“唉,这样的日子,啥时候是个头啊!”
饭后回到宿舍,叶南丢下一句“你们加练叠被子”就走了。
顾英俊的一声叹息,让宿舍里的话匣子被打开了。
体校出身的万三金也疲惫地说:“希望下午能轻松点吧!”
宋钟国无奈道:“得了吧,午睡都没了,还指望下午轻松?”
他这一提,大伙顿时感到头疼不已。
其实,现在大家都困得不行。
特别是吃饱之后。
早上,在那种不时半脚悬空的站军姿中,硬是把困意给驱散了。
但现在,吃饱喝足回到宿舍,精神一放松,谁都想直接躺床上。
要知道,昨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。
可偏偏不能躺。
“妈的,我真是脑子抽了才来当兵!”
邓小路再次低声抱怨。
这半天里,他已经第二次后悔了。
“哎,谁说不是呢,早知道部队这么辛苦,我就是跟我爸闹翻,也不能听他的来这儿!”
“呜呜,我想回家!”
忽然,有人一下瘫坐地上,哽咽着哭了出来。
一时间,其他人愣了愣,紧接着都急忙围上去安慰。
“嘿,兄弟,没那么糟糕,来都来了,挺住啊!”
“对啊!咱们就是嘴上发泄发泄,哪能真逃跑,当逃兵后果严重着呢,反正就两年,咬咬牙就过来了!”
刚还在后悔的邓小路,这会儿又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王川也拍拍那新兵的肩,劝慰道:“你是男子汉,流血流汗不流泪,又不是活不下去,苦大家一起吃嘛!”
王川不太会安慰人,尤其是男人。
女人哭了还好哄,说几句好听的,带她吃喝玩乐一番。
实在不行,来个壁咚再带去吃喝玩乐或买点东西也能解决。
但这男人一哭,
王川两辈子也没遇见过几回啊!
“真是太难了~!”
带着哭腔,那新兵双手抱头,又一次哽咽起来,众人听了也不免感同身受。
难吗?
确实很难,腿还发软呢。
这才第一天过去一半就这么折腾,想想新兵连还得三个月,以后下连队当兵更是两年!
来当兵前,还以为两年很短...
现在,我感觉这两年的时光,竟是这样的悠长。
有几个新兵,此刻心里早没了劝慰的念头,干脆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默默懊悔起来。
他们都是九零后,不少还是家里的独苗,以前在家里过的是衣食无忧、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。
忽然间遭遇到这样的磨练,
理想中的军营生活与现实中严酷的训练形成了巨大反差,让大家心生悔意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
王川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了。
干脆,他也就不再多言。
毕竟,大家都是成年人,真要说到逃跑或是退出,无论是他们自己,还是家人、部队,都不会答应的。
咬咬牙挺过去,时间久了,自然也就习惯了。
“我到门口去叠被子,等老叶回来,我咳一声,你们机灵点!”
想了想,见大家没心思动弹,王川主动抱起被子,迈向门口。
在哪里叠被子都一样,
虽说门口的地面肯定没有床上那么干净,
但部队严格的卫生标准,让走廊过道也还算得上整洁。
更何况,这军绿色的被子本就耐脏。
抱着被子,拎上小板凳,王川走出了宿舍。
事实上,王川走出去才发现,外头走廊上不止他一个人在地面上忙活着叠被子。
其他班的班长,有些也让新兵直接在地面上整理。
毕竟,床铺太窄小了。
没跟别人搭话,王川自个儿动手干起来。
十几分钟后,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,王川马上咳嗽了一声。
顿时,宿舍里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尽管刚刚一个个还懒洋洋的,但真等到叶南回来,大伙儿立刻紧张起来了。
就像邓小路说的,哪能第一天就真当了逃兵呢。
很快,几个班长出现在了楼道口。
王川抬头一看,发现叶南手里拿着一叠本子。
自然而然,叶南看见了王川,王川也看见了正往宿舍门口走来的叶南。
没多啰嗦什么,
他自己径直走过来,
然后,从王川身边进了宿舍。
“这些是纪律条令,人手一本,现在你们不用急,晚上上课时会给你们讲重点和要求!”
叶南话音刚落,每人的床上就放了一本。
放下纪律条令后,他又看了一眼门口的王川,接着说:“叠被子要认真叠,王川做得不错,床小,你们得向王川学习。”
停了停,他又开了口:“这样,留几个在宿舍里地上叠,其他人去外面!”
话音落下,他直接坐在了床上。
“我要午睡了,你们叠被子动静小点儿,还有,不许聊天。”
这次,说完之后,他真的在新兵们满是不满的眼神中,倒头大睡。
那床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,也被他扯过来盖在身上。
整个人,就像木板一样,平直地躺着入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