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马醉长安小说 第六十六章 莫须有的罪都不亏他

李林甫自知时日无多，杨国忠如今得势，先前他如何打压杨国忠的，他心里是分清楚，为了子孙后代留条后路，所以他才不顾老脸，让儿子带着礼物来杨府祝贺。

这人啊，平日里把事情做太绝，临到了又会后悔，又会后怕，怕给子孙招惹祸端，但是当时在位时种下的因，结什么果可不都得担着。

李林甫家的送礼队伍很豪华，有五六辆马车，随行的仆人更有二十多人，每人手中都抱着宝盒。

杨国忠来到门口，看到李林甫家的送礼队伍，他如何不知道李林甫的意思，这么豪华的送礼队伍，招摇过市，不就是李林甫想借此告诉世人，他李林甫向杨国忠服软了吗。

杨国忠此时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。

李岫上前行礼，说：“世伯，家父听说世伯今日府上大喜，特派小侄登门祝贺，恭喜世伯。”杨国忠微微一笑，回应道：“贤侄不必多礼，你父亲可安好？”

李岫回答：“回世伯的话，家父如今身体很不好，现在下床都难，夜里要起来五六次。”杨国忠点点头，说：“那可得好好养着，毕竟年岁大了，身边可不敢离开人。”

李岫接着说：“多谢世伯关心，小侄代家父多谢世伯。”杨国忠摆摆手，说：“不必多礼，你能来就很好了，何必如此破费，快进去吧，今天要多吃几杯。”

李岫笑着回答：“世伯厚爱，小侄敢不从？些许薄礼，还望世伯不要嫌寒酸才好。”话讲到这，杨国忠才把李岫请进府，又寒暄两句，李林甫快步朝后府走来。

刚一进后府，杨贵妃就带着虢国夫人等人迎了上来。虢国夫人心中有气，因为杨家失势的时候，没少受李林甫的迫害。她问：“听说李林甫那老奸巨猾的家伙派人来送礼了？可有把他赶出去？”

杨国忠摇摇头，说：“赶出去倒是没有，今天大喜的日子，众多同僚都在，做太过了会受人诟病。不过二姐且请放心，他李林甫如意算盘打的不是地方，想凭这些金银财宝换我们原谅，他这是在想屁吃！”

杨贵妃和虢国夫人听了都笑了起来。杨国忠接着说：“李林甫如今已经是秋后的蚱蜢，蹦跶不起来了。早一天收拾他，和晚一天收拾他没什么要紧，反正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，犯不上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授人话柄。”

整个宴会过程中，虽然杨氏兄妹极力劝酒，可都是胸怀心事，难以尽兴。而李岫明显能感觉到，杨国忠虽然对自己说的客气，但是眼底还有浓浓的不屑。今晚在场的又多是杨国忠的死忠，或者立场不明的滑头家伙，因此对李岫都是敬而远之。

这个时候你李林甫搞这一出儿什么意思，大家心知肚明，但是你以前在位时怎么打压别人的，想这么轻飘飘算了，别说杨国忠了，就是他们都不能答应。

本来和谐热闹的酒宴，因为来了一个老鼠，还是一个闹心的老鼠，所以显得有些冷场，整个宴会过程中，虽然杨氏兄妹极力劝酒，可都是胸怀心事，难以尽兴。

硬着头皮吃了几杯酒，李岫实在坐不下去了，起身来到杨国忠面前道：“世伯，小侄有些不胜酒力，再次祝贺世伯高升，小侄失礼，先行告退了。”

“哦？贤侄可吃饱了，要不要在府中客房歇息歇息再走。”

“多谢世伯，不用了，小侄硬撑着还能回去。”

“如此，我送贤侄。”

“不敢劳动世伯，小侄告辞。”

等李岫一走，在场的人立马活跃起来了。

“没想到这个老东西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。”

“就是，都快死了想起来，想讲和了，晚了！”

“就是，这天下的美事那老狐狸想都占全，凭什么？我看他是假酒喝多上头了。”

“对！王大人说的对，贤相，这个时候您得站出来说话啊，我们受那老家伙的鸟气多少年了，如今可不能这样算了。”

“各位！——各位！——”李林甫大声止住群情激愤的人群道：“各位今日到府是来祝贺在下的，我们今日不谈公事，大家尽兴畅饮，况且如今朝堂之上蔚然正气，想要清算那老狐狸，必须要有站得住脚的证据才行。”

“贤相且请放心，那老东西在朝堂上飞扬跋扈这么多年，证据都不用我们多费心，那就能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
“对，周大人说的不错，那两年安禄山那厮还活着的时候，李林甫为了拉拢叛将阿布思，私下里认他为义子的事，人尽皆知，就凭这一条，足够让他挫骨扬灰了，当年他独霸朝纲，我等敢怒不敢言，如今风水轮流转，也是时候和他清算了。”

“对！”

“好了！诸位，今日我等暂且畅饮，今日之后大家可把自己掌握的证据，在朝堂上奏明陛下。”

“我们直接把证据交给贤相您不就好了。”

“这可不妥，如此非但扳不倒那老狐狸，反而会让陛下觉得我们是串联一起，结党营私，还是大家分别上奏为好，人多力量大，到时候只怕陛下也不得不重视。”

“好！我们就这么办。”

随着李岫的离开，杨府的酒宴逐渐进入**，一直到三更十分才结束。

等所有宾客散尽，在杨国忠的书房，有一个黑衣人在等他，杨国忠走进来，没有多余的话，直接问道：“叛徒阿布思部落的降将中，可找到愿意出堂作证的人了。”

“回相国，已经找到了两人。”

“可靠吗？别让他当朝反水了。”

“请相国放心，他们的妻儿老小都被我们控制起来了。”

“好，要把人看好，这是我们绝杀那老狐狸的王牌。”

“是！”

“对那些人好点，做事不能学那老狐狸，路都走绝了，遗祸子孙。”

“是！属下明白。”

在皇宫的深处，紫宸殿御书房此刻亮如白昼。高不易皇上还没能享受夜的安宁，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裴龙卫细述杨国忠府上的宴会细节。裴龙卫详尽无遗，从宾客名单到贺礼，从对话内容到座位安排，一一为高不易道来。

等裴龙卫汇报完毕，高不易示意他退下，然后转向旁边的上官裴慧，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：“听你这么一说，他们似乎是想死死咬住李林甫那老狐狸的尾巴啊。”

“是啊，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，天道好轮回，谁也逃不过。李林甫当年做事太过绝情，如今就算身陷囹圄也难以安息。自食其果罢了。”上官裴慧叹了口气。

“慧儿说得对。”高不易微微颔首，接着问道：“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呢？”

“我们且看明天那些官员们如何表演吧，还得看看那李林甫背地里搞了些什么勾当。”

“恐怕他们奏的事多半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。”

“放心吧，就算是捏造的罪状，加在李林甫头上也不冤枉，他自己以前也没少做这种事。”

“那么陛下是支持清算李林甫的吗？”

“人在做天在看，今生的账还是得今生算清。”高不易的话让上官裴慧默默点头，没有再继续话题。

第二天早朝开始时，一切照旧，但就在即将结束之际，一位御史突然站出来：“启禀陛下，近日臣接到长安城内多起举报，指控李林甫家奴不法行为，经过初步调查，幕后指使疑似李林甫的长子孙岫。恐怕这一切背后都有李林甫的影子。”

这番话仿佛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，朝廷百官立刻精神一振。这是要开始清算李林甫那一系的节奏了吗？众人偷偷观察高一鸣的反应，却见他面无表情，让人捉摸不透。

高不易听到那御史的话，心里暗道：“这杨国忠还真是上不了台面，想要清算老对手还用这种小手段，真是市井无赖的做派。”

等御史说完，高不易心中有了数，这是探路石，于是他看向杨国忠，对在场的官员宣布：“既然冯御史接到了举报，那我们就得派人去查个清楚。有事则改之，无事也能洗清李老相国的冤屈。事情发生在长安，就交由长安府尹公正处理吧。”

长安府尹翟渠一听，急忙出列领命：“臣遵旨。”

“翟渠，此事关乎李林甫老相国的名誉，你必须得公正审理，不能污了老相国的名声。”

“臣遵旨。”

高不易知道，如今这个御史奏的事情只是前奏，后面肯定还有不少事情，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事情继续下去，所以他才让翟渠接手了这个案子，就是再告诉杨国忠，我看你表演，你继续。

早朝的事情，李林甫很快就通过他的党羽知道了，气的本就进气少出气多的李林甫，直接晕了过去，阖府上下一通忙碌，才算是保住了他一口气。

“杨国忠小儿，小人得志，欺人太甚，老夫都这么低头认软了，他还不罢休，好，既然你想和老夫这把老骨头玩，那我就奉陪到底，岫儿，让我们的人也开始反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