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作坊外的院中,三人围坐在一起,苏凛夜侧首望着他们,问道:“说说吧,下一步打算怎么办?”
慕浅已经想好了:“你为他做黑火就是证据,只要有了这些证据,就足以将他定罪,一旦我们抓住了他,再将他和黑火一起交给太子,这样所有的危机就都可以平息了。”
楚琬琰分析道:“凛夜之前说的没错,想要说服太子下定决心对付承安并非易事,我担心即便我们有黑火作证,太子一样会念及兄弟之情,对承安法外开恩。”
苏凛夜思量了一番道:“黑火的确是最好的证据,但是再好的证据也要看怎么用。”
楚琬琰冷声道:“太子既然不愿意看清楚承安究竟有多疯狂,我们就想办法让他不得不看清楚。”
“煜哥哥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慕浅皱眉,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。
“太子那边的事就交给我吧。”楚琬琰继续分析道,“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抓住承安。”
“抓住承安就必须要支开他身边的玄衣武士。”慕浅想了想说,“可是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,我们人手不够,需要召集人手。”
苏凛夜回头,叫道:“出来吧!”
江篱从小作坊内走出来:“宗主!”
“江篱?”慕浅感到诧异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苏凛夜告诉他们:“我要留在承安身边监视他,就没有办法给别人传递消息,所以我暗中找了江篱,请他帮忙。”
“可以呀!”慕浅一副刮目相看的眼神望着江篱道,“平时看你呆头呆脑的,怎么这会这么聪明?”
江篱低下头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宗主,经历了这么多,就是块木头也该成长了。”
“这事连翘知道吗?”慕浅好奇地问。
江篱认真的回... ...答:“大护法说了不能告诉任何人。”
慕浅坏笑了一声:“好啊,回头我就告诉她。”
“浅浅,说说你的计划吧!”苏凛夜言归正传的看着她。
“抓住承安并非易事,我们必须兵分三路。”慕浅想了一下,安排道,“江篱,你叫上连翘和赤魂宗弟子去作坊将黑火劫走。凛夜,你负责内应,将承安的玄衣武士引导江篱他们的埋伏圈里,将玄衣武士一网打尽。你们抓住玄衣武士以后立马发响箭给我,然后我再潜入王府抓住承安,跟你们会合。”
楚琬琰继续道:“承安现在还不知道我没死的事情,所以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,将黑火送到京都的事就交给我了,浅浅,稍后我借你的信鹰一用。”
两日后,临近正午,作坊被赤魂宗弟子毁了,黑火被劫走,苏凛夜被人打伤在地,承安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,只见苏凛夜负伤躺在地上。
“凛夜!”承安看着他,环顾着屋内,黑火全都不见了。
苏凛夜艰难地试着从地上爬起来,请罪道:“殿下恕罪!黑火被慕浅带人抢走了。”
特使听了,气愤不已:“你明知这批黑火对殿下这么重要,却被人抢了?该当何罪?”
“退下!”承安呵斥,将苏凛夜扶起,问道,“他们何时走的?”
苏凛夜回答:“大概一刻前。”
“他们现在带着黑火想必不会走远。”承安吩咐他道,“本王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,这队玄衣武士交由你来统领,你与慕浅如今已经恩断义绝,她是死是活,由你来决定。”
“属下遵命!”苏凛夜应声,先行离开了。
树林里,楚琬琰驾着马车带着大批量的黑火赶往京都,在交界处被禁军包围,楚琬琰只好停下马车,问道:“不知几位军爷有何事啊?”#br... ...r# 其中一名禁军冷声道:“我们收到消息,有一批违禁物要运送到京都,我等奉命巡查防范。”
楚琬琰低眸,心想:哪有在官道上检查违禁的道理?况且时间又卡得刚刚好,恐怕是故意赶来截我的,难道承安早有准备?若是他派来的人,肯定知道车上装的是黑火,一试便知。他抬起头,望着面前包围着的禁军,特意说道:“官爷多虑了,我乃荣王门客,特奉荣王命,押送劳军钱粮前往京都。”
禁军不肯通融:“我等也是奉命行事,还请阁下配合一下,让我们检查。”
楚琬琰无奈,将衣袖里藏好的一根火药点燃扔向远处,顿时一声巨响,威力巨大。
树林的另一边,苏凛夜听到,心里一沉,特使命令玄衣武士将苏凛夜给捆绑起来。
太子的随从赶到,在树林中发现了楚琬琰,上前询问道:“楚公子,你没事吧?”
楚琬琰摇头轻道:“无妨。”
“公子何必自己引爆黑火呢?荣王的人就算把黑火拿走了,大不了我们再抢回来便是。”随从是觉得他刚才太过冒险了。
楚琬琰是故意为之:“荣王如此看重这批黑火,它若不炸,怎么能让殿下看清楚它们的威力?”
随从这便明白了:“原来公子连夜飞鹰传书,不是让我们接走黑火,而是想让我们听听这一记惊雷?”
“先生一直跟着殿下,殿下与荣王兄弟情有多深,想必先生很清楚。”楚琬琰继续道,“今日这些黑火爆炸,人证物证俱全,希望能让殿下看清楚荣王的真面目,还劳烦先生回去通报殿下,若还不决心查明,今日所炸的仅会是第一响,将来还会有更响更烈的黑火被引燃,到那个时候,威力绝不仅仅是这样的。”
随从应声道:“我终于明白,公子为什么会让我们带着禁军... ...前来,今日之事即便我不说,他们也会如实上报到时候不只殿下,恐怕连圣上也会惊动。如此一来,殿下一直不忍下的决心,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他下了。”
楚琬琰点头道:“希望此计还能劝得殿下出面力挽狂澜。”
随从示意道:“请楚公子跟我一起回京都面见殿下吧!”
“荣王提前派人截停黑火,想必幽州那边已经出了纰漏。”楚琬琰急道,“我得赶回去和浅浅会合,殿下那边就劳烦先生了。”
眼看即将到了正午,慕浅按照事先计划好的,手持长剑闯入荣王府,承安在大厅内等候她多时了。
“怎么?想杀我啊?”承安嘲笑着,挑衅道,“动手啊!”
慕浅拔剑,架在承安的脖子上,冷声道:“别耍花样了,跟我走吧。”
“好啊,去哪儿?”承安反问道,“去救你的那些赤魂宗弟子?还是苏凛夜啊?”
“什么意思?”慕浅诧异道。
承安望着她,摇头叹息了一声道:“慕浅,本王一直很欣赏你,你们这些江湖人士的奇技淫巧虽然不算高深,但是也让本王有了意外的惊喜,虽然你们以为胜券在握,但是本王全都看穿了你们的诡计。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承安说着,从身上拿出一件苏凛夜的贴身之物,递到慕浅面前。
慕浅看了,失控地怒吼:“承安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你以为本王就玄衣武士这一个棋子吗?”承安冷笑着,挪开她的剑,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,“本王已把整个江湖收入囊中,而且本王还有另外一步好棋就是混元剑法。”
“承安!你!”慕浅气得咬牙切齿。
“你一直以来与本王抗衡,本王当然要防范你,不然如何在这江湖乱世中立足啊?”承安望着她,继续道... ...“慕浅,你很强大,但是这弱点也很明显,你有太多人要牵挂了,太多人拖累你,你身为堂堂赤魂宗宗主,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,你如何对付本王?如何与本王抗衡?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?本王用赤魂宗的混元剑法对付赤魂宗,用武林人士对抗武林,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。这局棋,你们毫无胜算!”
慕浅将手中的剑指着他,逼迫道:“放了他们!否则我就杀了你!”
“动手啊!”承安没有丝毫恐惧,面色从容自若,“本王吩咐过了,若是本王死了,赤魂宗所有人,都会死无葬身之地!”
慕浅质问道:“他们现在在哪儿?”
“赤魂宗弟子现在在破庙,苏凛夜被本王的玄衣武士送到西山山涧,待到午时,无论你去不去救,他们都将立刻处决。”承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,心下好奇道,“这午时快到了,你只能去一个地方救人,你的时间还真是不多了,你是去救忠心耿耿的大护法呢?还是救那些无助的赤魂宗弟子啊?你如今尚在棋局之中,还不快走?”
慕浅听完,立刻跑了出去。
西山悬崖边,苏凛夜被打得遍体鳞伤,用绳子吊在崖边的一棵树上,特使站在他面前,冷笑着问道:“你现在一定在想我们为什么怀疑你吧?”
苏凛夜早就料到了,语气平淡道:“从一开始,你们就没相信过我。”
特使也实话告诉他:“从你接近荣王殿下的那一刻,殿下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。”
“既然不相信我,为什么还要留着我?”苏凛夜不明白,这段日子,承安为何对他表面信任。
“你的作用就是成为殿下的一颗棋子。”特使冷声道,“殿下知道你和慕浅从小一起长,纵然她不爱你,你们的感情也不会说断就断。”
苏凛夜突然发... ...笑:“恐怕让你们失望了,我跟慕浅早就断了。”
“你是想拖延时间是吧?想等赤魂宗弟子来?”特使笑他可怜,“我告诉你吧,埋伏在这周围的赤魂宗弟子,早就被我们抓起来了,他们现在在另一个地方等死。而慕浅现在只能有一个选择,要么救你,要么救他们,你猜,她会先救谁呢?”
苏凛夜顿时心里一沉,他太了解慕浅,一定会来救他,必然中了他们的埋伏。
特使告诉他:“你也不用纠结,如果她现在不来,死的就是你,如果她来了,你们就能死在一起了。”
楚琬琰得知赤魂宗弟子的下落,立刻前去营救。
山崖边,苏凛夜被吊在树上一个多时辰,眼看快要支撑不住了。就在他意识模糊,目光渐渐落下来的时候,恍惚间看见慕浅向他跑来,叫着:“凛夜!”
“浅浅……”苏凛夜抬眸,此刻心急如焚,“别过来……有埋伏……”
特使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,看到慕浅渐渐靠近苏凛夜,命令道:“放箭!”
慕浅一个闪身躲开,这时,从草丛里出现了一群玄衣武士,纷纷向她跑过来,慕浅拔剑,与他们打了起来。一招一式,便将所有玄衣武士打倒在地,她连忙跑向苏凛夜,斩断了绳子,飞身将他救起,稳稳地落在地面上。
草丛中的玄衣武士纷纷放箭,慕浅没有觉察,苏凛夜忙挡在她面前,身中数剑,吐血倒地。
这一幕,彻底逼疯了慕浅,她挥剑的一瞬间,使出了混元剑法第九层,怒杀众人,在场所有的玄衣武士无一幸免。
“凛夜!”慕浅跑去,扶起他,眼泪掉了下来,急道,“凛夜你醒醒!凛夜!”
苏凛夜艰难地睁开眼睛,气息微弱地叫了一声:“浅浅……”
“凛夜,你别说话,我带你回去疗... ...伤。”慕浅说着,便要扶他起来。苏凛夜放弃挣扎,轻道:“来不及了……浅浅能来救我……我已经很高兴了……”能够在临死之前,再见她一面,他已经没有遗憾了。
慕浅紧紧地抱住他,眼泪不停地掉在地上,自责不已:“都怪我,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苏凛夜苍白的面容上,浮现出一丝内疚和自责,“保护你……是我的职责……”
慕浅连连摇头,心痛道:“你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我。”
苏凛夜望着她,努力扬起嘴角,微笑着:“因为你的凛夜哥哥……已经习惯了……浅浅……”
“我在!”慕浅应声,“我在……”
苏凛夜缓缓伸出手,想摸摸她的脸,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过去的画面:“你还记得……你小时候总是叫我哥哥吗……好久没有听到了……”
“凛夜哥哥……”慕浅已经泣不成声了。
“浅浅别哭…”苏凛夜擦去她脸上的泪水,欣慰地笑着,“我这一生,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……以后,我不能再陪着你了,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颗守护星,我真的很高兴……”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,那是当初和她一起归隐山林时,他送给她的耳环:“浅浅,这对耳环,希望你可以收下,就当是我这个哥哥,给你最后的嫁妆……希望浅浅出嫁的那天,可以戴着它,好嘛……”
慕浅紧紧地握着那对耳环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控制不住地掉落:“凛夜哥哥,你别说话了,我带你回赤魂宗,你坚持住,我带你回家。”
“哥哥回不去了……”苏凛夜支撑着最后一口气,与她道别,“此生,到此为止,宗主珍重,大护法苏凛夜,告退……”说完,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,这一退,便是一生。
慕浅紧紧地抱住他... ...崩溃大叫:“凛夜哥哥!”
这时,楚琬琰带着赤魂宗众弟子赶来,连翘跑过来叫着:“宗主!大护法!”
“凛夜……”楚琬琰上前,在他身侧蹲下。
“大护法!”江篱蹲下身,抱住他,大叫着,“大护法!你别丢下我们啊!”
慕浅放下苏凛夜,突然站起身,楚琬琰忙拉住她:“浅浅!你去哪?”
“报仇!”慕浅咬牙含泪,失去理智地怒吼,“我要杀了他!”
“浅浅!你冷静下来!”楚琬琰紧紧拉住她,从容道,“此事还要从长计议!”
“从长计议?”慕浅崩溃大叫着,“到底还有多少次的从长计议和多少次的失败才能结束这一切!”
楚琬琰的情绪却异常冷静:“承安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料到了,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你过去,会发生什么?”
“宗主!”连翘也站起身,上前抱住她,阻拦道,“我们已经失去大护法了,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!连翘求你了,你别去!”
慕浅一时情绪激动,昏了过去。
“浅浅!”楚琬琰接住她。
江篱紧紧地抱着苏凛夜,崩溃大叫着:“大护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