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明衍再次醒来之时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，他睁开眼，看了看周围，便看到凰非烟和以及玉牡丹，还有白泽站在旁边。
“醒了？”凰非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，所以很快就发现明衍醒了过来，关切道：“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？”
“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，这自愈能力，恐怕连你们凤凰一族的后裔都自叹不如。”白泽站在不远处，轻轻一叹，“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他，你们先离开一会儿吧。”
玉牡丹并未说话，她只是递给了明衍一个关切的眼神，闻言之后便看向凰非烟，凰非烟迟疑了一下，明衍拍了拍她的手，凰非烟这才决定暂时离开。
等到两人离开之后，白泽叹了口气，“我到山顶的时候，发现你倒在血泊之中，和我说说吧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”
“没什么...只是出现了一些意外。”明衍回想起之前的场面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意外？你走到了屏障之外的雪山中去了？对吧？”白泽双手抱胸，柳眉紧皱，“我不清楚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去的，但你应该很清楚，妖帝留下的禁制，可不是为了好看，那外面的东西，根本不是现在的你能对付的。”
师尊也说过同样的话...明衍心中一叹，自己鲁莽行动的模样，师尊肯定通过同心镜看在眼中，看到自己身受重伤，师尊怕是生气极了。
“我听玉小姐说过，圣山上似乎有某种不详？”明衍说道：“而这些不详，似乎到了晚年，才会发生。”
白泽皱着眉头，“所以你觉得就算深入到屏障外的世界，也无所谓？反正只是不详，反正是晚年发生？”
明衍沉默不语，像是默认了下来，他从床上坐了起来，腹部的伤口已经痊愈，只是有一种脱力感，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。
“当初探索圣山的那些人，最低都是圣人境，其中还有大圣境强者，你觉得现在的你和那时的他们有什么可比性？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行事？就为了给你师尊寻找一块星石？”白泽有些恼火，“明衍，你的性命，远远不只是...算了，这些不该让我来告诉你，你还是做好准备吧。”
白泽果真知道明衍此行的目的，明衍心中也说不上惊讶，只是对于白泽的话有些疑惑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明衍话音刚落，房门再次被打开，一张冷淡的俏脸出现在明衍的视线中，明衍大吃一惊，竟是师尊月无瑕！
她身上依旧是那叫淡蓝色道袍，出尘绝世，美到不切实际。
白泽冷哼了一声，转身离去，留下了师徒二人。
“师尊...”明衍口舌干燥，一时竟是有些心虚，他低着头，低声喊了一声。
“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。”月无瑕眯着眼，“我还以为你忘了你自己是谁，忘了我是谁。”
师尊的语气像是明衍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冷淡，从明衍拜师到现在，月无瑕的语气已经温和了很多，但此时，却又好似回到了过往。
明衍心中叹了口气，自己不知道昏迷了多久，远在东洲的师尊，居然已经赶到了妖族圣地来...
师尊是圣人，以圣人的速度，远比小型传送阵更快，明衍曾体验过一次。
当时师尊在警告自己的时候，便已经动身了吧？让师尊这么担心，甚至大动干戈地来到了南洲，明衍心中的愧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。
“对不起，让师尊担心了。”明衍跪了下来，“徒儿不孝，不仅未能让师尊宽心，还给师尊惹上了很多麻烦。”
月无瑕走到明衍身前，俯视着明衍，眼神出奇的冷淡，“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？得意自己拿到东西之后并没有死？得意自己总算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？”
“我没有这样想。”明衍低声道，他昏迷前就猜到了，师尊肯定会生气的，所以那星石，现在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，等到师尊消气之后再说吧。“把晶石给我。”月无瑕伸出手，冷淡道。
明衍抬起头看向月无瑕，张了张嘴，但最终还是从气海中把星石取了出来。
幽蓝色的星石一出现在房中，便散发出耀眼光芒，光芒洒落四周，四周像是多了一片星河般，让人感觉自己伸出宙宇之间。
月无瑕伸出手接过了星石，甚至没有多看一眼，直接将其往地上一砸，星石顿时炸裂碎成粉尘。
星石比起凡间的金刚石更为坚硬，但对于修仙者来说，它的强度完全不足与用起炼制武器，在一位圣人的手中，想要摧毁它太过轻而易举。
明衍看着被摔成粉尘的星石，沉默着。
他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，在师尊开口让他把星石拿出来的时候，明衍就知道师尊会怎么做了。
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“心疼吗？”月无瑕眯着眼，冷声问道。
“反正迟早都要交给师尊，师尊怎么处理，是师尊的自由。”明衍摇了摇头。
“嘴上倒是说得好听。”月无瑕冷笑，“我明明已经警告过你，你却执迷不悟，非要冒险将它取回，你的心意，你的努力，在我眼中不值一提，你以为通过这种方式，就能偿还所谓的恩情？”
明衍低着头，“我只是想让师尊开心而已...”
“那你觉得，现在的我开心吗？”
“师尊，徒儿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，还请师尊不要动气，气到自己。”明衍当然清楚眼前的师尊一点都不开心，他知道自己的冲动行为让师尊极为愤怒。
“明衍，你要明白，你的性命，可不简简单单是你的性命，你以为我为何想要培养你？你认为我为何我为何要在你身上倾注如此多的精力和资源？你觉得是因为你的人格魅力？是因为我对你无比喜爱宠爱？”
月无瑕深呼了口气，语气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疏离和冷淡，“既然你非要觉得，这是你欠我的，你要偿还我的恩情，那我便把话说清楚。”
“我对你的培养，完全是因为你成长起来，能庇护风灵月影，能对抗黑暗动乱，因为你对我有用而已，你的性命原本对我不值一提，如果你不是人王体，如果你没有这种修仙天赋，我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。”
“正是因为你是人王体，所以我才会倾注这么多资源、费尽心思想让你成长起来、庇护你的存在，你的性命，早就不属于你自己，既然你想偿还，那很好，在黑暗动乱没有彻底平息之前，都给我活着，哪怕苟延残喘也要活着。”月无瑕冷声道。
明衍看着月无瑕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，他点了点头，低声道：“徒儿遵命。”
月无瑕看着跪在地上的明衍，失望地摇了摇头，“既然你要偿还，从今以后，你失去了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，无论怎样，你都要活着。”
“徒儿清楚了。”明衍点了点头，脸上没有太多情绪，他的心中，确实说不出的酸涩。
“出去吧...”月无瑕的声音里有些疲惫，明衍心里又是酸涩，又是心疼，想要说什么，却根本说不出来，他点了点头，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，往门外走去。
“改改你的性格吧，不要再那么固执了，你总是一根筋。”月无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，似乎带着些许讥讽，“你的固执，不仅毫无意义，也会葬送你的性命。”
“徒儿...明白。”明衍转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月无瑕，轻轻点头，他转过身走到门口，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师尊。
她站立在哪里，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想法，明衍心中失落，走出了房门，将其关上。
月无瑕听到关门声，她看着地面上那破碎的星石，最终闭上了眼。
